【谭赵】念念不忘

路有多久啊: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念念不忘


短,一发完。


基本毫无无逻辑可言。


以下正文




    赵启平觉得自己老了。


    对灯红酒绿的日子再也提不起来兴趣,越来越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


    走到五楼的骨科诊室都要喘粗气,换季一个不留神忘了增减衣物就会头疼脑热好半天,一台大手术站久了胳膊腿便会酸痛许久。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对于这些提醒他“正在老去”的症状,赵启平多半是不甚用心的,只把它们当时年轻时肆意地挥洒青春换来的报应。


    一报还一报,自然的法则而已。


    可愈发明显的是,人一老就越会想起从前的事情。


    赵启平承认自己老了。


    这天中午,赵主任捧了缸热茶坐在办公室里休息,新来的实习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不如食堂的菜色,虽然总是那老几样,最近味道变好了些,倒也差强人意。


    乱七八糟的念头悠着悠着就飘远了,赵启平想到很久之前,那会的儿他还不是现在院里骨科首屈一指的赵主任,还只是个胶原蛋白满满的医学生的时候的事情:高考结束得意地把旧书打包卖了以为就此跟烦人的数理化拜拜了,大一进校领了新书又和一摞崭新的医用化学医用高数医用物理大眼瞪小眼;跟着主席台上的领导念医学生誓言的热血沸腾,结果给兔子做颈动脉插管真溅得一身的血淋淋的。


    赵启平想起上铺的兄弟失恋的样子,他还记得自己坐在人家身旁安慰,不就是个姑娘吗,你看看我,啥时候为了一姑娘哭成这样要死要活啊,哥们儿,想开点儿吧。


    赵启平的话严格来说也不算错。毕竟后来让他在爱情的大海里折了跟头恨不得赔进去半条命的那个人确实不是个姑娘。


    谭宗明。


    赵启平想起那个名字心情就很复杂。


    偏偏这三个字又是他的回忆里逃不开的。


    梁山伯逃不开祝英台。


    简奥斯汀逃不过勒弗罗伊。


    赵启平逃不开谭宗明。


    谭宗明,谭宗明,单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足以让赵启平读来心惊肉跳。


    赵启平曾经遇见过一个谭宗明,谭宗明曾经拥有过一个完完整整的赵启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啊,如果要问赵主任身边的小实习生们,赵启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得到的答案多半是认真,严谨,不苟言笑。如果细挖下去,也许会有些八卦的小姑娘说这人就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


    这些事情说给几年前的那个脱了白大褂在酒吧里招蜂引蝶的赵启平,恐怕不等别人开口,多半他自己就得先笑掉了牙。


   这也难怪,没有见过他过去的人,会认为他是成熟稳重,天性如此。要是那些曾经了解了他是的人,断然是不会相信他会变成这样的 ,譬如谭宗明。


    得,又是谭宗明。赵启平觉得自己真得从回忆往事里抽离出来了。赵启平把吃过饭的碗筷拿着,不用食堂的餐盘自己带餐具也是他这些日子才养成的习惯,准备洗了之后就回家,今天下午轮休,赵启平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赵启平看着上面闪着的字,愣了半天神才接。


    “喂,安迪。”


    赵启平自从和谭宗明分开之后和安迪联络得就少了,赵启平是真心拿安迪当朋友的,而安迪和谭宗明也是真心的朋友,接触安迪不免要和谭宗明打上交集,近些年来也就和安迪联络得不那么频繁。


    赵启平挺心疼安迪一到了他前头就得自动屏蔽了关于谭宗明一切信息,也心疼自己过去那些分了手还一起去泡吧吃饭的前任女友。


    有句特矫情的话怎么说来着,真爱过的人不能做朋友,赵启平觉得自己爱得真特么够深,都不能和他的朋友愉快的做朋友了。


    “嗯,行。好。”赵启平用肩膀夹着电话,两手加快了洗碗的动作,“那你快来吧,我马上就去急诊那等着你们……不麻烦,这不是你信得过我吗,嗯,好。”


    赵启平到急诊室的时候安迪刚带了女儿到急诊室来,小姑娘生得漂亮,眉眼里都透着安迪的样子,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这时候脚上的伤太疼,小姑娘哭得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赵启平在骨科诊室呆了这么些年,见惯了哭闹的小孩子,从白大褂兜里掏了颗糖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也乖巧,止了哭眨了眨眼看了自己的妈妈。安迪点点头,说:“嫣嫣,给赵叔叔说谢谢。”


    小姑娘这才撕开糖纸塞进嘴。“谢谢赵叔叔。”想了想又问,“妈妈,为什么不是医生是叔叔呢?”


    “因为赵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啊。”安迪解答了小公主的问题才看着赵启平,“好久不见了。”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过赵叔叔啊?”四五岁的孩子恨不得把每一天都活成十万个为什么。


    “我们见过的啊,可是你那个时候还很小,还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呢。”赵启平一边查看着女孩受伤的脚,一边说话分散着小孩的注意力。


    “应该没什么大碍,保险起见,还是拍个片子看看吧。”赵启平看了看安迪脚上的高跟鞋,“你一个人来的?”


    “这不是包亦凡出差了吗,学校给我打了电话我就打车去的学校,也没顾上叫人什么的,就带着孩子往这儿赶了。”


    “那我陪你带着孩子去吧,不然待会儿还没把孩子的脚治好,你自己又把脚给崴了。”看了周围没有空的轮椅什么的,赵启平干脆就自己抱了嫣嫣往电梯里走。


    一番折腾下来倒也废了小半天时间,赵启平拿了片子看:“安迪,骨头没什么事,只是软组织损伤。”赵启平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每天不晓得要给多少病人说的注意事项。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了启平。”


    赵启平也难得露出孩子心性,和嫣嫣相处得十分融洽,告别的时候嫣嫣硬是赖在赵启平怀里不肯走。


    “安迪,你没开车来,我送送你吧。我正好也没事儿了,你提着药还得带孩子也不方便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送我回公司吧,我刚才走得急好多东西也忘带了,车也得开回去啊……”


    安迪见赵启平半晌没开口,才后知后觉,“算了,天也不早了,就直接回家吧……”


    “没事的,我送你去晟煊吧。”赵启平换了白大褂,把手机钱包装进手提包里。


    嫣嫣唱着学校里学来的儿歌,一路上也就不会沉默得很。从六院到晟煊,八条街一个三字路口十盏红绿灯,赵启平曾经轻车熟路,现在走起来也没忘了路。


    “他还没下班呢。”安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听话的人和说话的人都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只有小孩子的世界里不会这些哑语,一直追问他们在说什么。


    “躲了这么些年,这一辈子还能一直躲着不成?”赵启平把车倒进一个空停车位里,“安迪,都过去了。”


    晟煊的办公楼显然是新装修了的,不过里头的布局风格大体还是没变的,赵启平抱着嫣嫣,跟在安迪身后半步。正是下班的时候,不断有人跟安迪打招呼,有个见过赵启平的老员工,愣了下也问赵医生好。赵启平也都应答回去。


    安迪的办公室在最里头,对面就是谭宗明的。


    “你先坐会儿啊,我还有点事情要交代一下,启平你喝茶吗?”安迪去拆纸杯,走到饮水机前头,茶没给赵启平泡好自己倒是先灌了一大杯下去。


    “嗯,我在这里陪嫣嫣就行。你去忙吧。”


    安迪拿了桌上的一沓文件,高跟鞋声响了没几步。


     “妈妈又和谭叔叔说工作的事情去了。”赵启平笑笑,小孩子都晓得安迪是去见谭宗明的,不过既然安迪怕他介意,他也就装作不晓得好了。


    办公室里隔音太好,下面明明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到了这里什么也听不到。


    “赵叔叔是妈妈的朋友,谭叔叔也是妈妈的朋友。”嫣嫣显然还没理清楚今天的人际关系,“赵叔叔,你也是谭叔叔的朋友吗?”


    赵启平不晓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说,曾经是。


    “什么叫曾经呢?”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可是幼儿园老师说过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朋友就一辈子都是朋友啊。”


    赵启平不晓得怎么去把复杂得自己尚且不明白的事情解释给一个孩子听,他只看着嫣嫣忽闪忽闪的眼睛。


    他第一次这么感谢医院的电话了。


    笃笃笃——


    这是赵启平第二次这么礼貌地敲开谭宗明办公室的门,上一次他们还是一对冷战中的恋人,好像敲门声都比现在听起来多几分情趣。


    门里的人自然晓得外头是谁的。


    赵启平没等里头回答就推开门,告诉安迪医院刚送来一起车祸的伤员,人数太多,他要回去上手术。


    说完他才把目光移向谭宗明,男人似乎是胖了点儿,好像又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变。赵启平有些微微的近视,平日里不爱带眼镜,这时候只觉得除了谭宗明以外,整个世界都被虚化成了模糊的一团。


    他们看着彼此,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安迪,我先走了啊。”赵启平斟酌半天,最后说,“谭总,再见。”


    赵启平承认自己有私心的,再见,再见。就像曾经每一个早晨的吻别,每一个午餐后的挥手,每一个夜晚被医院的夺命连环call扰了的清梦。


    说得就像他们真的还会再见一样。


    “启平,我送送你吧。”男人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好听。


    像在他耳边说过的所有情话一样。


    “不用了,谢谢。”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赵启平看着电梯门一点点被合上,视线里的谭宗明只剩下一条线,最后再彻底不见。


    他记得自己嫌弃地推开谭宗明的大头,专心刷知乎的样子。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哟,看不出来我的小赵医生还挺文艺呢。”谭宗明凑过来吻了吻赵启平的额头,“还好咱们之间海晏河清。”


    赵启平顺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反手扣住谭宗明欲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不把谭总这金山欲海给平了,我还配叫赵启平吗,告诉你,我就是专门来平你这些幺蛾子的。”


    红色数字显示着电梯的下降,赵启平有些庆幸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这几日这座城市一直在下雨,赵启平想一定是天气太冷了,冷到他分明知道那个人再也不属于他,却还是鼓起勇气想死皮赖脸讨一个拥抱。


    还好,还好。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赵启平不记得那天谭宗明打的什么款式的领带,反正最后都扯掉了;也不记得他自己穿了什么颜色的T恤,反正最后都脱掉了。他甚至不记得当时手机的型号,天气的阴晴,却独独记得自己脸上的笃定。


    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赵启平说。


    那是他从谭宗明的眼睛里反射出来的自己视线里的光啊。


    可惜,可惜。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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